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伦敦人的饭后散步,去城市农场和羊驼打个招呼 | 路上观察学

马飞羽 未来预想图 2023-05-18

不如请上你的邻居,一起去看看小动物?


△ 它叫 Jerry,是我的羊驼邻居。摄影 | 马飞羽


来到伦敦之后,我几乎每天都可以和牛、羊,甚至羊驼打个招呼。它们住在距离我的公寓只要走路 5 分钟的沃克斯霍尔城市农场(Vauxhall City Farm),从那再走 10 分钟,你就能看到大本钟——这个农场真的就在城市中心。

 

沃克斯霍尔城市农场不算大,由几座低矮的农舍组成,但路过的行人很难忽视它。只要走近,你就会听到猪哼哼唧唧的声音,鸭子也在另一边嘎嘎地吵着。


△ 禽类农舍的“纪律监督员”是一头模型奶牛,猪圈一侧就显得自由很多,两只花猪肆意撒欢。摄影 | 马飞羽


伦敦的不少社区都有自己的农场,但它不是用来生产农副产品的。在 21 世纪,城市农场是一种公益模式,由公益机构运营,大多数工作人员是志愿者,免费开放参观。它也是周边中小学校外活动的合作伙伴,为孩子提供自然相关的体验活动和课程。


我经常拜访的沃克斯霍尔城市农场于 1977 年正式建成,是伦敦兰贝斯区的注册公益组织。它建在公共绿地沃克斯霍尔花园旁,农场大型动物能直接到花园草坪上放风。沃克斯霍尔城市农场大多数赞助来自私人基金会,但也有部分资金来自英国国家彩票社区建设基金。当地政府虽然不出钱,但会为宣传出力。比如,兰贝斯的区议会网站,就在社区活动版块专门宣传沃克斯霍尔城市农场。


△ 来了城市农场,你就知道为什么英国动画《小羊肖恩》里的羊长那样了。摄影 | 马飞羽


城市农场当然也赚钱。虽然不以农牧生产为主要目的,但为参观和体验活动养殖的动植物总能为收入出一份力。伦敦斯皮特尔菲尔兹城市农场(Spitalfields City Farm)的商店货架上摆着鸡蛋、果酱和各种新鲜蔬菜。这里的商品也不便宜,平均一个鸡蛋售价 50 便士(约合 4 元人民币),而英国连锁超市里的有机鸡蛋大概只要 30 便士(约合 2.4 元人民币)。


他们的解释是:相比于专业农场,他们没有“逼着”鸡拼命生蛋,所以每颗蛋意味着更长的生产时间,当然还有更多的饲料——动物保护主义者或许会为这个理由埋单。


城市农场还提供和动物亲密接触的付费体验。沃克斯霍尔城市农场推出了“动物见面会”“一日农夫”等项目。支付 25 英镑(约合 216 元人民币),你就可以选择一种动物,和它们“会面”20 分钟;支付 99 英镑(约合 855 元人民币)你就可以在农场呆一天,照顾动物们的日常起居。


△ 很多城市农场也教授骑马课程。图片来源 | Vauxhall City Farm


他们还欢迎居民认领动物——为一只动物支付 36 英镑(约合 311 元人民币)的生活费,在接下来一年,你就是它的名誉主人,农场会定期发来动物生活报告邮件。


不过这些都只算是城市农场的副业,作为公益项目,城市农场把提供教育资源和调节邻里关系作为他们的主要职能。“邻里关系”这个词看起来有点大,和农场似乎也没什么关系,但这才是城市农场模式的最初目的。


△ 沃克斯霍尔城市农场建在一处公共花园旁。动物被圈养在农舍里,但体型较大的动物白天可以到花园的绿地上自由活动。此时一只羊驼正在围观两只山羊打架。摄影 | 马飞羽


如果我们探究城市农场的历史,会发现它曾经是一片“不法地带”。


英国城市农场的鼻祖就在伦敦,是 1972 年由公益团体 Inter-Action 建立的肯蒂什镇城市农场(Kentish Town City Farm)。早在 Inter-Action 行动之前,它其实就已经是一处农场了——只不过是非法的,流浪汉们占据了这片土地。


第二次世界大战后,伦敦大片房屋需要重修,但因为经济萧条迟迟没有动工。肯蒂什镇到处都是荒地,人们却因为无法支付高昂的房租无家可归。那里成为伦敦北部“占屋运动”最盛行的地区——流浪汉和嬉皮士占领荒地,自行修缮为住房、农庄等供给生活。但这些土地并不是他们的私产,当地社会关系也因为流浪汉数量激增变得紧张。


△ 1970 年代,肯蒂什镇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屋。图片来源 | Camden Local Studies and Archives Centre


那时的 Inter-Action 是一个以调和社群关系为目标的艺术组织,他们打算改造那些引发矛盾的占地农场。他们租下荒地,养了些动植物,邀请居民参观农场、参与工作坊等活动,比较早的一个案例是 1973 年的艺术嘉年华,Inter-Action 邀请占屋者和当地居民以表演的方式表达观点。


“就这样,占屋者和当地居民之间的阻隔被推倒了。”莉兹·耶利内克(Liz Jellinek)回忆道。她曾经是占屋者中的一员,后来也一直住在当地。2012 年,她出镜了肯蒂什镇城市农场庆祝 40 周年的纪录片。Inter-Action 声称,他们给当地人与外来者提供了彼此了解的机会。他们也将农产品和活动收入,用于支持低收入群体的生活。


△ 曾经的占屋者大多是流浪汉和嬉皮士,他们有着强烈的反传统和无政府观点,游街表演正好给了他们用夸张形式表达的机会。嘉年华也是一种不同群体间交换观点的方式,成为“推倒阻隔”的起点。图片来源 | Kentish Town City Farm


△ 动物确实是个让邻里聚在一起的好点子。肯蒂什镇城市农场一建成,小动物们就吸引了很多附近居民。图片来源 | Kentish Town City Farm


城市农场模式一直保留着扶助弱势群体、推动社群融合的基因。如今的沃克斯霍尔城市农场积极招募残障人群、刑满释放人群参与志愿工作,帮助他们“建立自信、重返社会”。


自肯蒂什镇城市农场之后,这个模式在整个英国都吸引了不少效仿者。1980 年,英国 33 个城市农场共同创建了国家城市农场联合会。英国谢菲尔德大学景观建设学院教授海伦·伍利在《城市公共空间》一书中提到,截至 2003 年,英国至少有 64 个城市农场。英国《卫报》2017 年合并统计了全英国的城市农场与学校农场,数量超 200 个。在澳大利亚,城市里也有了类似的项目。


城市农场后来与公共绿地联系在一起,国家城市农场联合会也发展成为城市农场与公共花园联合会。如今,人与自然的关系、环境破坏都成了人们关心的议题,城市农场也把这些加入了他们的职责之中。肯蒂什镇城市农场的官网上写着“为在都市生活中饱受压力的人提供户外治疗”,斯皮特尔菲尔兹城市农场也将“生态可持续”“为孩子们提供接触自然的机会”写入了他们的核心准则。


△ 到了关门时间,农场志愿者要把羊驼牵回农舍,但羊驼们不想轻易结束自由时光。志愿者逮它们还费了一番功夫。摄影 | 马飞羽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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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:马飞羽 | 编辑:邢梦妮

校对:李起光 | 微信编辑:吕姝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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